第七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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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有名的“纽东方”总部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四层旧办公楼,高速路、立交桥、广告牌和庞大的建筑工地将它湮没在尘土飞扬之中,落伍的白色马赛克墙体,活像一个内地小县城的招待所或治疗“难言之隐”的非法诊所。很难想像,绝大部分出国留学生都是在这儿被高压锅焖饭似的锻造之后争先恐后地溜出东方奔向西方。
热浪滚滚,尘浪滚滚,人浪滚滚,是“纽东方”独特的第一景。经过二十多小时长途折磨和两小时市内公汽颠簸后,三十岁高龄学员和低龄下岗职工的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汇入一大群大包小包的少男少女,马不停蹄地靠近那团烟尘。越走拢人们越发出气喘吁吁南腔北调的幸福尖叫,活像当年左派青年遥遥望见延安宝塔。
楼内条件好多了,有空调、饮水机、资料室、小餐厅和带马桶的卫生间。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赏心悦目的青纯美女目不暇接,不时引起饥民似的男生制造出麦浪般的扭头运动――不是男生甲的前额头碰到男生乙的后脑勺,就是男生丙的垂涎流到了男生丁的鼻子上。看来才女并不都是灭绝师太嘛,我这样想着。我买了点食物,领取了一大堆沉甸甸的培训资料和托福听力磁带,又额外掏钱选购了一些留学、签证指南之类的资料。
不久,开始点名,签到。因为目的都是** 裸的,所以既没填“来京目的”,也没“来本校目的”。几辆臭哄哄的大巴开过来,我们像牲口一样被赶了上去。汽车经过无数街道和杂乱的建筑工地,过了圆明园颐和园不久,进入城郊结合部,明显颠簸。一片片农田、农舍渐次排开,不远处苍劲雄浑的燕京山脉蜿蜒起伏。两个小时越来越剧烈的颠簸后,大巴抵达妙峰山山脚下一所中学,这是“纽东方”利用该学校暑假空档租用的教室和校舍。这个学校颇像一个山庄似的公园,环境幽雅,空气清爽,罕见百年大树也不少。当时gre住宿班全国仅此一家,估计就是开到周口店山顶洞或明十三陵,也会人满为患。
大巴在这个集中营似的培训基地停下来,我们鱼贯而出,被领到水泄不通的操场上。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突然从全国各地涌来这么多热血青年,你不得不纳闷,都td啥年代了,怎么还这么多人像逃离疯人院一般离开他们的母国?他们有我这样纯洁得不可告人的动机吗?
就像春运时火车站广场的民工,按班次分成几排,按培训费餐费发票分发听课证、课程表、计算机房模拟考试卡、饭卡、笔记本、住宿房号和床号。和绝大多数“纽东方”资料上一样,校内到处是醒目的标语“在窝囊中寻找脾气,人生终将牛逼”,活像专政场所里的恐赫口号。
宿舍在一处僻静老式院落里的平房里。院里青石地板,条石拱门,朱红油漆,古木参天,阴风习习,难怪是明清时期刚净身的太监进宫前中转客栈,与时俱进,这里演化成未净身大学生留学中转站。和很多中学宿舍几乎一样,每个宿舍四架铁床,住八人,惟一不同的是配置211卡电话、电扇、夏季床上用品和蚊帐。等我放下行李,去小卖部买了暖瓶、拖鞋、洗漱用品、磁卡电话卡回来,室友都到了。我自称下岗职工兼社会闲散人员,一帮孙子满脸诧异,然后异口同声“佩服佩服”,那假惺惺的口气,如同一帮政治辅导员勉励一个金盆洗手的失足青年。根据年龄,他们都叫我老大,这名字真td受用。
老二牛毕,小我一岁,我下铺,戴一黑框眼镜,东北糙汉,胖得浑然一体。牛毕自称社会大学** 系毕业,大伙不必叫他牛逼尽管叫他老** 或** 老愤青,不必客气。我们假模假式地说还是叫你牛逼,他随便笑笑,我就一** ,随你们咋叫――不过很多不明真相的** 叫我牛胖子或胖哥。坦率说,看见牛哥我心里有了底,我不是这里最后一个** 。老三张琦,小我三岁,江西老表,曾获全国中学奥数比赛亚军,华东某名校物理系研究生,他在保送清华读博和出国留学之间犹豫。老四杨涛,二十五岁,北京某大院高干子弟,北京某校电子系本科毕业两年。老五严力果,二十五岁,晋人,南京某校文艺学研究生。老六白小宝,二十四岁,黔之人,沪上某校经济学研究生。老七文小东,二十四,成都人,西南某校本科毕业,计算机专业。老幺阿黄,广东仔,刚毕业,学金融的。老幺精干黧黑,以元谋人为参照系,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靓仔。我们诡笑着叫他“小弟弟”,他害羞地叫“莫啊,莫啊!”
“摸――?呃呀妈呀!有病?”牛胖子取笑,“就算我是gay(同性恋),你有啥好摸的,秧鸡子儿。”
众人哄笑,阿黄满脸通红。杨涛说“幸好这屋子不能住九个人,老九叫着骂人似的。”
反应敏捷的张琦纠正道“叫老幺不就得了,不能有十个倒是真的。”
食堂乱,饭菜差,但吃死人是绝对不可能的,符合垄断企业特征。最可怕的是厕所,一律旱厕,酷暑和封闭使恶臭加剧百倍,成了各类蚊蝇蛆虫的圣地。如果你没携带防毒面具,或憋气功夫没达到忍者水准,瞬间就可以把你熏得七窍冒烟泪流满脸神经错乱,一时搞不清到底到这是新陈代谢还是哭鼻子来了。我就见过一帅哥,减负工程没完成,硬生生把隐形眼镜憋进粪坑啦。
安顿完毕,被召集到操场上聆听校领导训话。在“在窝囊中寻找脾气,人生终将牛逼”的红色条幅下,主持人介绍后,一个身材清瘦、马型长脸、上着花色体恤、下穿灰白色休闲裤的中年男子兔子般矫健蹦上了场。他其貌不扬却不失儒雅,动作滑稽却不失亲和力。站在第一排的我定睛一看,此君正是“红宝书”背面那个乔装打扮搔首弄姿的物种,他当时已经如雷贯耳,日进斗金,虽然难望一些超级腐败公仆项背,但用钞票砸死几十个非洲或太平洋酋长国国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纽东方”创始人三言两语就把疲惫不堪的人群煽动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斗牛士一样血脉s张热泪盈眶、手舞足蹈。他们整齐划一拼命挥舞着红宝书,鼓掌,唿哨,尖叫,嚎叫此起彼伏。愚老大满面春风地挥手,那舍我其谁的劲头和日月神教教主相比,也就差一身红衣了。
随后,两位气质优雅、衣冠楚楚、从北美名校归国的副校长登场,从他们黑白通吃的吓人雅号“留学教父”“人生规划师”等等可以看出,这帮家伙已经得逞为极其成功的骗子,成为社会中坚。他们现身说法的方式再次掀起阵阵排山倒海,随着高擎的手臂奋力一挥,刹那间定格为一樽巍然屹立于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大伙吃了** 似的一派集体抽筋、啄米状,好像美利坚的大门就在前方红灯右拐一百米。
最后,几条大尾巴狼下台和学员握手,引起更大的骚动。人群洪峰一样压过来,由于我们几个室友的有利位置,有幸摸着了狼尾巴。大伙激动得双手跟发了羊角疯似的,回到寝室还在发抖。我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愧是犯大案的!”张琦感叹,“这帮人无论干啥都是惊天伟业。”
“呃呀妈呀。”牛胖子接口,“彪悍啊彪悍!我搞传销培训时,也不过如此彪悍啊!”
这家伙果然一失足青年啊。我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你** 啊?能一样吗,你那是坑人,人家是救人。你那也叫彪悍?你那叫膘厚。”
“咋啦?彪悍的银(人)生不需要解释!”牛胖子恼羞成怒,“你咋就断定传销害银(人),你见我害银(人)啦?”
我有些狼狈,众人劝解一番,杨涛若有所思地说“胖哥好像饱经沧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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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培训班教室奇大,是会堂改建的,没空调,吊扇稀少且高悬五米以上,感觉更像电吹风,坐着不动都挥汗如雨。教室密密麻麻不下三百人,以致于不得不借助于音响设备,才能让教员的金口玉言输送到每一个如饥似渴的角落。这些两足直立讲台口若悬河的,个个都是狼以上的品种,大多顶级学府背景,大多年轻,有几个甚至就是学员的平均年龄。教员们基本不是英语专业出身,发音古怪(尤以唐山和胶东口音为甚),但个个都是瓷器国应试教育训练出来的超级变态产品,面对美国最刁钻的专业试题设计机构ets,他们就像职业惯偷,一眼洞悉破绽,再从容上下其手以售其奸。可能因为这帮人既没有入党分房的需求也没评职称拉项目的隐衷,完全没儒酸气,品味和粗鄙等量齐观,伪善和真诚难分仲伯,挺对学员胃口。他们开诚布公地说,来这上课纯粹出于捞一把的心态,因为老愚钱太忒多人忒傻心忒软,不赚他的钱是道德缺憾或抱憾终生的。而学员呢,也不需从教员那里拿学分争奖学金,对他们也不客气。因此在那段心理刑期,我享受了片刻放风时光。
给我们讲课的主要有四位,三位都刚考了g和t,申请了学校,踌躇满志地等录取通知。听他们的口气,非“常青藤”名校就别死乞白赖地给他们发offer了。
讲填空题的三十多岁,江南才子,算高龄教师了。这人看上去既老成持重,又下流倜傥,颇有“师奶杀手”风范,但在同事们的攻讦下,此君是道貌岸然却缺乏技术含量的资深流氓,犯起风流案子来虎头蛇尾。
讲阅读的山东二哥,二十八岁,随时一身名牌,不是“阿迪”就是“耐克”。此君不论哪个角度看都一表人材,也是我见过的最为自恋也最为恋母的主儿。
讲词汇的广东仔出身中医世家,看上去疑似三十五~五十三之间。每隔二十分钟他就自我表白一次,自己二十五岁,住双人房,睡单人床。他留着怪诞的山羊胡子,有些斜视的眼睛在镜片下车轱辘转动,不像风情万种的艺术家,倒像装神弄鬼的江湖郎中或练得走火入魔的邪派武林高手。
讲逻辑和数学的活脱脱张楚(摇滚歌手、“魔岩三杰”之一)翻版。他青瘦苍白却活力四射,在热衷于低级趣味方面,他显然不是“师奶杀手”和“邪派高手”的对手;在顾影自怜哼哼唧唧方面,难以匹敌山东二哥。他语速犹如机关枪,思维之快之严可以挑战银河计算机。他一手拿麦克风、一手或奋笔疾书或演示,身体扭动如八十年代的扭腚抽筋舞,声嘶力竭满脸通红青筋暴突,如同一个唱到伤心处的便秘型歌手。鉴于我处于史前单细胞物种水平的逻辑思维能力,我从心底最佩服这位大师。
一堂课一个小时,一般是这样分配时间的讲课半小时,海阔天空半小时――表扬和自我表扬十五分钟,善意妖魔化校长和同事十五分钟。当然,为了加强贩卖效果,所有内容穿** 行。讲课三十分钟就不多说了,自信得近乎牛逼,牛逼得近乎卖弄,卖弄得近乎色情,其风头可让“学术超男”愧对祖宗屁滚尿流。那些句型复杂意义艰涩逻辑隐晦的试题,“师奶杀手”都倒背如流,学员们佩服得手掌拍脚背,这哥们便眼冒绿光,扫描仪一样频频向美女聚集区扫去。据说他夫人就是在“纽东方”被他非法截流,断送了美国梦。
海阔天空这一段,各人癖好不同。“邪派高手”对中医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时常背出几个药方把学员们弄得愣愣的,什么百年老屋房顶朝阳面瓦片里的陈年艾蒿,什么千年古庙正庙大殿前老青石下雌雄成对的蟋蟀,什么万年洞穴里孕妇蝙蝠留下的干燥粪便(夜明砂),什么百岁高僧圆寂后常年未洗的脚后跟死皮屑,就差没弄出“还元汤”(童子尿)、“人中黄”(人类大便)啥的了。作为在北京上大学的广东人,该君还显示出比他老乡强烈得多的政治热情,他对刚刚上台的台湾伪总统极尽丑化谩骂之能事,心照不宣地暗合了政治正确的潜规则。而当他开涮愚老大或比自己资深的同事前,无一例外去门口瞄一眼。“邪派高手”浓厚的广东普通话和常常斜视的眼球,添加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怪异效果和可信度折扣。他毫不掩饰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是痛陈情史。自称生长在热带地区异常早熟,小学一年级asturbate(** ),二年级nocturnaleission(梦遗),三年级追女生,可是直到拿到offer前一直没有被正眼瞧一眼,粗暴地没完没了地伤害了他的淳朴感情。(有人接话茬老师请注意左前方四十五度,全场哄笑中,高手抛来粉笔砸那人――这家伙动辄用粉笔砸人,粉笔果然落入右前方四十五度。)他的报复是一拿到哈佛或耶鲁的offer,便按黑名单去一一羞辱她们――就像鲁迅先生临死时一样,一个也不宽恕。他还透露他如何将美国名校教授诱到中国来,如何在北京饭店设下“鸿门宴”将其套牢,成功地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这是鸦片战争以来第一个以中方获胜的密约。”他这样强调。学员们不敢不肃然起敬,他那西门大人似的眼神便探照灯似的向女学员一路横扫过去。
“师奶杀手”会从八十年代风靡全国农村的“燕舞”牌收录机,毫无征兆地过渡到刚刚问世的广大自卑男士的性福福音――神奇的蓝色小药丸viagra(哥伟哥),并大发感慨全世界猥琐男人们从此雄起来了,似乎这粒神奇蓝色小药丸形象大使非他莫属。此君还会从达尔文的进化论自然进化到对大和民族的仇恨,咬牙切齿要发动几次东京大屠杀,为大中华共荣圈清理门户――当然只杀男人,女人可以引进改良品种。仿佛这就是进化论似的。此君如此津津乐道蓝色小药丸和东京大屠杀,以致于让人不惮于依据“咬人的狗不叫,爱叫的狗不咬人”的普世原理反向推理越是满口污言秽语的人,性功能就越弱;越是性功能弱的人,就越是具有暴力意淫的倾向。根据此君的症状,基本濒于不治边缘,即使“邪派高手”祖传秘方轮番使用也不济。
在表扬和自我表扬方面。“资深流氓”自称留学对他毫无必要,他已无书可读,但鉴于“老子过去有才,现在老子又有了财”,他并不排斥时不时出于考据癖出去溜达溜达。他轻松达到了自我表扬的最高境界脸不红心不跳地以“牛人”“人精”或“才子”自居,同时自然而然地把“憨豆”“** ”“孔乙己”和“流氓”之类头衔批发给了他的老板和同事。
“山东二哥”时常强调他的唯美主义品味,好像除了《追忆逝水年华》《百年孤独》和《飘》(注《百年孤独》,世界名著,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ga
ielgarcarez,1928~)主要作品,1967年出版,1982年凭此作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飘》,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aretitchell,1900~1949)创作的一部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反映南北战争题材的小说,著名电影《乱世佳人》以此改编。),没啥作品能入他的法眼;他透露由于妈咪、爹地和女友对他宠爱竞赛,以致于他每天早晨必须吃三个鸡蛋,喝三杯牛奶,打三个嗝儿,否则就会点燃家庭内战,引发一场因争风吃醋的血案。为了保持身材,他又不得不通过加倍锻炼来消耗多余的卡路里,所以他不得不经常穿运动衫。鉴于他的身份、身材和一节课四位数的收入,他没理由** “阿迪”或“耐克”。他这样叹息道“我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名牌,也够郁闷了――高处不胜寒呀。”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他更是不容侵犯的自信。他以亲身经历为例,列举了一个澳大利亚外教的无知,牛逼得就像一个美国西部牛仔挑出了中国甲骨文教授的纰漏。
“邪派高手”则一边嘣出一些比他的祖传中医秘方还要生僻还要诘屈嗷牙的变态词汇,一边为校长的红宝书插漏补遗,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活像当年戈海洋看盗版《我的奋斗》(注《我的奋斗》,希特勒著,狱中写成。),一边看,一边还荣幸地承担了为元首校对的神圣职责。
“翻版张楚”极自信但从不贬低他人――甚至是友好的贬低,更像一个虚头巴脑的正人君子。
愚老大和几位副校长也各给我们上了一课,漫谈式的,更像资产阶级清谈馆――议会里的闲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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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东方”大约是中国惟一明目张胆怂恿学员谈情说爱的教育机构。从校长到教员均孜孜不倦地灌输着这样的理念“学业和爱情应该比翼双飞”。有的搬出弗洛伊德的理论,说一切伟业、文明无不源于伟大的libido(** );有的以萨特存在主义为后盾,人体内所有器官一律平等,任何冲动都是正义而不容压抑的;有的拿出大禹治水的典故,阐述洪水在于疏而不在于堵;有的拿出历史案例,老套的有马克思和燕妮、居里夫妇……新鲜的来自身边这一期g班绑成了几对,那一期t班又拴了几双;g班的比翼双飞到了哈佛麻省,t班的也作对如愿去了剑桥牛津……对于一些越轨的担忧,他们会高屋建瓴地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禁区,就算有禁区,“守住禁区,其他部位――灵活发挥”,就td差手把手地教你怎么丢掉禁区啦。
对这些旺盛分泌荷尔蒙年龄阶段的人而言,这下三路战略怎一个狠字了得。学员们都被挠了痒处似的蠢蠢欲动,校园里时常目睹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员,女的花枝招展,男的形迹可疑;甚至课堂上也波光粼粼绿光闪闪,风流案是一桩接一桩。当事人都大言不惭――践行“纽东方”文化。所以“纽东方”不仅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人才贩子基地”,还是最大的“婚恋速成站”。跟配种站相比,也就差几个穿白大褂卖** 的兽医了。
我一度坚定地怀疑,** 老愤青牛毕就属于此类人士。因为这厮除了对“资深老流氓”的课有点兴趣外,整日难得在课堂上见到,不是在校园里东奔西窜,就是独守宿舍。即使在宿舍里也很少和我们谈留学信息研究试题,却一个劲地骂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没独立思考能力的脑残、** 。他常这样骂道“别以为你td出国了你就不是** 了,只不过丢脸丢出了国界而已。”
看来我是误解他了。同属八十年代理想主义愤青沉渣泛起,私下多了些交流。一次在火炉般的饭厅里吃饭,我说你丫看上去心宽体胖,为啥火气还那么大?牛毕冷笑“我td就是不愿意非得在装a和装c之间做出妥协而已。”
“你来这儿就为了做这道选择题啊?你不也是为了出国吗?”
“我td才不出国呢,我来这就是看看,这里也是社会一个缩影嘛。”
“做社会调查啊?”我大吃一惊,“你td也太潇洒了?花这钱这精力来这儿就为了这个?”
“要不我** 呢。”他冷笑,“不过这帮小** 还得我这个大** 来启蒙,他们出去丢脸,也有我一份,这事就跟我有关系了。”
“别人咋丢你的脸了?”我不敢苟同。
“因为我也是中国银(人)!”牛胖子掷地有声,“你说,现在这帮** 们,除了读死书死读书拿学位挣钱泡妞** 还知道个啥?别说‘五四’前后,就和八十年代土鳖比也是天壤之别。”
“你td掏粪工啊,嘴巴咋这么臭啊?”我抱怨,又说,“我也同意副校长所说的有些留学生身体出了国,精神还没出国。但这关你屁事啊,你还能怎么着啊?”
“我呀,想来这儿教书。”他脱口而出,我惊愕之余破口而笑“你是** 了还是发烧了?别人来这儿都是中转一下,你却想留下来。再说,在这儿教书容易吗?站在讲台上的那些,几个不是北大清华的大尾巴狼?”
“他们也有讲错的地方。”牛胖子抢白说,“我都一一记录在案了。”
“你哈佛的还是牛津的?你姓牛就逼大啊?”我差点拍案而起了。
“呵呵,还说我嘴臭呢。”他嘿嘿笑了几声,低语道,“说出来别吓着你,我td就是东北老家那旮瘩一下三滥中学毕业的――对不起,我还抬举自己了,哥们我高中只念了两年就落草为寇浪迹天涯啦!”
“啊――!”我惊得打了个喷嚏,“你td忽悠我?”
“这事光荣啊?”他无所谓的样子,站起来去洗碗槽。我瞠目结舌地站起来“你** 也太胆大妄为了,我td好歹还有个英语专科学历几门自修本科成绩单呢,你也忒不知道天高地厚啦。”
“谁让咱是东北银(人)呢?”他破口大笑,“咱东北银(人)敢作敢当,你看长江以北但凡杀银(人)越货绑票撕票先奸后杀公安部督办不成还得动用武警的大案要案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我们干的――”
我打断他“长江以南百分之二十也是你们干的,加起来就百分百了。”
“是啊!咱的传统,丢啥不能丢传统啊!妈那个巴子,走着瞧!”牛胖子把饭盒砰地一声扔进柜子,走出食堂,摇头晃脑步态摇晃活像企鹅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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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女生的漂亮指数而言,如果说t班是江南水乡,g班则是黄土高原。g班的女生比例偏小,年龄参差不齐,真读书的多;t班的年龄更小,很多社会青年和高中生混迹其间,不乏“官二代”和“富二代”,出国目的不是读书而是移民,或者就是钱多得烧包,烧钱来了。我在饭厅偶遇一个t班小妖精,连续上了五个班,还不知道“托福”的英语全称是啥。
我们这个班规模大,真有几个女生养眼,弄得不少男生争前恐后地装a和装c之间玩中庸。我很幸运和两个香港妹妹相邻。紧挨着我的堪称靓妹,二十一岁,跳芭蕾的,身材一流。她不会普通话,就用英语或繁体字和我闲扯。室友们个个夸我艳福不浅,我却如一老僧坐怀不乱。一切朝花夕拾拔苗助长都td跟四月肥瘦肉精似的不靠谱。
就寝时,大伙躺在阴风习习的前朝太监宿舍里像饥民谈论食物一样谈论着这几个美女哪个臭不要脸的和哪个美女搭话了,哪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哪个倒霉蛋碰了一鼻子灰……牛胖子说“别人好歹还行动了。哪像尔等光说不练,有本事上没本事拉倒。一帮** 意淫啊咋地?”
“哈哈,想当年,安公公(注安公公,指清朝名太监安德海。)也是在我这张床上意淫呢。”老七文小东一边** 一边很有面子地说,文艺学硕士严力果很权威地为他撑腰“意淫乃人生最高境界,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丫鬟,丫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要干实事,那还是老二上。”我提议,牛胖子不屑地说“一看就** ,我对** 不感兴趣。你以为漂亮就不** 了,你以为香港就没** 了,你以为搞艺术的就不是** 了?”
严力果再次宣布“搞艺术的最装逼,学音乐舞蹈的都很闷骚。”
我严肃纠正“应该叫** ,你那个专业的才叫闷骚呢,文学就是靠焖焖出来的。最大的闷** ,古有李清照,今有张爱玲。”
“现在那几个美女** 作家呢?”白小宝问,我说“那不叫闷骚,那叫骚闷。”
大伙佩服地击掌拍床“精辟精辟。”老幺阿黄尖叫“老大,i服了u!”
“可是老大您却是蹲着茅房不拉屎,守着青山没柴烧啊!”杨涛说。
“哥哥我都可以给她当叔叔了,再说我也不喜欢香港脚。谁来我都让位――不行,我得拍卖。”
“老七有优先权――谁让你是** 呢。”老三张琦说。
大伙说有道理有道理。文小东难为情“赶鸭子上架呀?我又不会粤语,她唧唧歪歪说啥我都听不懂。”
“为了个** ** 争来争去值得吗?搓搓睡!”牛胖子不耐烦了。半天没吱声的老幺阿黄发话了“各位老大,看来只有小弟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