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3)

我在北京有张床 李波 5762万 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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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籍四川生于北京的康妮既继承了川妹子的俊俏泼辣,还具备北京女孩的大大咧咧伶牙俐齿。她有些中性化的沙哑嗓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像一个配音演员。二十七岁的她不是演员,是纪录片编导。

刘显聪有意将公司出的一些书和培训活动拍成影像制品,我奉命联系影视公司和初步洽谈,康妮就是这样认识的,我们在电话上很投机地聊了几次。可能是“书虫”公司名声够大,康妮对这个合作报以很大信心,就约我在一家茶餐厅面谈。

电话里认了老乡,康妮和我一见如故。她中等身材,五官端庄,微胖。这是一次礼节性的简短面谈,显示合作意向,我们聊了一会,都觉得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康妮忽然问“你单身?甚至没女朋友?”

我暗自惊讶“你能够看出来?”

“单身男人和已婚男人我一眼能看出来。”她很有把握的样子。

“你浓眉大眼的,咋看问题这么尖锐啊?”

“凭直觉,你就说是不是?”

我不得不说佩服佩服,想求证一下。康妮指着我的领口恶作剧一样笑“你的t恤穿反了,如果你有老婆或女友,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发生――除非她们也邋遢至极。”

我从窗户暗影处一看反光,果然如此,羞愧难当。我自我解嘲“有家的宠物和流浪狗就是不一样,流浪狗的眼里满是惶恐不安。”

我没问她属于流浪狗还是宠物,她简约的妆扮和锐利的目光里没任何线索。我去买单时,她已预付了,虽然没几个钱,她在我心中立马伟岸起来――这才是靠谱的女权主义!尽管她抽起烟来一点也不含糊。

两天后,我们又在公司会客室谈了一阵,她拿出她拍的几部不太有名的纪录片,我也给她看了公司的产品。她和刘显聪好像谈得不错。送她下楼时,她说周末请我吃水煮鱼,随便给我介绍一位小妹,她的助手。

饭局在赛特旁的水煮鱼店,店大堂亮,食客如云,价格也不菲。我很有节制地点了两个菜便客随主便。康妮的小妹二十二岁,娇小玲珑,颇机灵。康妮说她是货真价实的格格。我笑“京城就是不一样,一张饭桌上就一导演一格格一优秀外地民工。”

吃喝间,格格突然拿我们开玩笑“我给您透露个秘密。我姐呀,整天忙工作拼事业,还形单影只呢。”

我像遭受一场恐怖袭击,呵呵傻笑“你是让我当机会主义者啊?”

“谁都在喊抓住机遇,谁不是机会主义者啊?”格格笑。

“咋啦,皇上不急太监――不对――格格急啊?你拉郎配啊?怕我嫁不出去啊?”康妮也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我麻利地拿起打火机,麻利地打燃,准确地凑到她的嘴前给她点燃,一边责备道“吸烟有害健康。”

格格打趣道“看看,多绅士啊!这机会抓得多好啊!”

康妮喷了格格一口烟,还去胳肢她“你以为还是大清天下呢?拿我当礼物,一句话,想许谁就许谁啊?”

格格坐在里面无处逃生,一边抵挡一边叫“哥救我!我姐忒疯了,你得把她看严点儿。”

康妮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你别信她的,她一喝酒就胡说。”

我笑“无所谓,格格脾气嘛。”

康妮又点了水果沙拉压轴,结账时我一看账单,三个人吃了二百多,我想买单,康妮以可以报销阻止了我。考虑到两次都是康妮买单,趁着她们上车时,我塞给司机五十块钱。我想把把格格送到北新桥再把康妮送到西直门,足够了。

回“家”给康妮发问候短信,回复让我打过去,我匆匆洗漱后躺在舒坦的床垫上,拨通了她的座机电话。

“你啥意思啊?”她劈头盖脸而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洗脸刷牙出恭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

“咋啦?”我一头雾水。

“咋啦,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

我让有些迟钝的脑子里尽快旋转起来,试探着“乱点鸳鸯谱的不是我,是你的格格小妹,我就消极配合了一下,外交礼仪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愣了,康妮语调陡升八度,“咋啦?谁td让你付车费啦?”

我大吃一惊,笑起来“嗨,为这事啊?还以为犯了啥兵家大忌严重罪行呢。”

“这就是大罪!”她河东狮吼,“你藐视我!你td要气死我啊!”

我楞是不明白这小事咋也会闹出人命来,现在的女子都td咋啦?我也想吼,没吼出来。只听康妮歇斯底里地“啊――”了长长一声,那强烈而尖锐的电流声引起我一阵耳鸣,把我吓了个孤魂出窍。我胆战心惊地问“你怎么啦,没事?”

“没事。”

我提醒她别吵醒了她父母,她说“少转移话题,我家几套房,这儿我一人住。”

我只好回到这个话题“我哪是藐视你啊?两次都是你买单,我咋好意思啊?”

她不依不饶“那又咋了?这是提前说好的,我付得起。你充大款啊,那你请我吃‘顺峰’。”

“啥顺峰?我只知道毛峰,那茶叶不错,也不至于请不起。”

她哈哈大笑“傻了?‘顺峰’是北京最好的海鲜馆,还毛峰呢。”

我嗫嚅着“你知道我是山里来的孩子。”

她说“去那儿你一月工资也不定请得起。”

我振振有词“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我最讨厌的就是大吃大喝!中国都被吃垮n次啦。”

她揶揄道“你也只能这么说。算了,不和你说了,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

电话里传来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我问“你半夜洗衣服啊?”

康妮说“我就这样,完全没规律。”

我说“对身体不好,还影响邻居。”

她又发作起来“咋回事啊你?我抽烟也说我,我洗衣服也说我,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难怪没老婆。”

我将心比心“你不也没老公嘛。”

“只是我忙。我告诉你,找我的人多了去了。”康妮义正词严,“我告诉你,我从小就很优秀,从小学到中学,年年都是我们区的优秀学生,我妈妈年年是优秀工作者,我爸爸已是正司级,去过几十个国家。”

“我知道,你家阿猫阿狗都是科级,你家看大门的也是副局级。”我忍不住夹枪带棒,“我从小学到中学,年年都是我们区的问题学生,大学是我们系的问题学生。我妈家庭妇女,我老爸临死才副县级。我知道,要找你的人如果排队,八王坟排到八宝山。”

康妮嗔怒道“横竖都是死啊!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这就叫死活都有人追,纵做鬼,也风流。”我躲进被窝里笑起来,“也太敏感啦。行啦,我道歉,说说,怎么弥补?”

“我生日快到啦。”她和颜悦色起来。

“好啊,啥时候?”

“新年第三天。”

“这个算我的。咱卖一次血,去‘顺峰’。”

“得了?我可吃不下去,人血馒头喃。”

“那就买个礼物。冒昧问问,你喜欢啥,说类型就行。”

“我喜欢巧克力,你看着办。”她说完后补充,“我喜欢的不一定是贵的。”

“真体贴民情!这个好打发。”

“你懂什么啊,巧克力里面学问多啦,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我趁机说“格格那一关过了,你这一关不好过啊。这机会也太渺茫啦。”

“哈哈,你可以撤嘛。”

我有些尴尬,转而说起公司的合作,为了免使康妮浪费精力做预算,我说出了内情,刘总并不想投资,他只想以品牌和版权入股。康妮说早就看出来了,刘总太精明了。我抱歉地说“很遗憾我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还让你破费。”

“没事儿,也有收获,我不认识你了吗?你这人虽然有时候挺面的,但人还不赖。”

“什么叫‘面’?”

“拉面见过,就是黏黏糊糊,不够硬朗,娘们似的。”

“没钱没房没车没工作没老婆我硬朗得起来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