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3/3)

我在北京有张床 李波 2640万 2021-04-16

我狂笑“我闲得慌,浑身起腻,想来北京待着,不行吗?”

“行,是中国人都想来,那就是旅游,旅居。”老太太说。

“旅居是指住在外国但没拿外国籍的人,您直接把我弄成华侨了。”我笑。

“是啊,两头挨不着,咋写啊?”老头就像成功得手的骗子,就势说,“只能写暂住了。”

“爱谁谁。”

老头接着问“职业?”

“自由职业。”

老头有些愣了“这叫啥职业,就是无业?”

“下岗再就业,你要看下岗证吗?”我嬉皮笑脸地说,“我说了随便你咋写,就写无业游民,你们的说法叫‘无正当职业’、‘社会闲散人员’。”

登记完毕。老头深明大义似的说“既然是暂住,就得办证,这也不是咱定的,公民就得遵纪守法,咱也好交差。您说不是不这个理儿?”

我说我是中国人,爱住哪儿住哪儿,要不你们把我遣送了,还省一张车票呢。

“行,不拿居委会当领导。”老头慢吞吞地话里有话,“那咱们只好向相关部门反映了。”

我差点笑岔气,一付无所谓的样子“随你怎么着,相关部门我又不是没去过――我呀,惯犯了。”

老头和老太太磨磨叽叽走了,晚上“相关部门”果然被引来了,一付狐假虎威嘴脸。这“虎”五十上下,黑制服,高大肥胖,以一脸凛然正气掩饰仕途上的失败。他哼哼哈哈,在室内扫了几遍,又去阳台察看,那阵势活像在犯罪现场搜寻蛛丝马迹。老雌狐说“嚯,还有腊肉呢。”

“已经被偷了一次啦,你们什么服务,形同虚设,就知道收钱。”我抱怨。

“要不说加强管理呢。”黑制服说。他们又敲开隔壁“小夫妻”的门,查看了他们的证件。这时小羽回来了,也被查了身份证。这屋里就我这个臭外地的属于不稳定因素。看见桌上床上和柜子上尽是中英文书,黑制服和蔼了一些“您干啥工作啊?”

“翻译。”我说,他佩服的口气说,行啊,有空教教他,再抑扬顿挫地念叨“a(爱)――,b(逼)――,c(喜)――,d(底)――,有意思。”

“我哪敢教您啊?您说我是a我不敢** 。”我笑。黑虎在床上坐下来,俩老狐恭敬站一旁。黑虎随手拿起床头的《动物农庄》(注《动物农庄》,英国著名作家乔治・奥威尔(eorell,1903~1950)的一部反乌托邦寓言小说。)翻了翻“这写啥的啊?”

“儿童读物,大活人一不留神变成阿猫阿狗阿猪啥的。”

“变戏法啊。”他笑起来,“您还童心未眠哪!”

“老还小,老还小。”

“还挺逗。”黑虎揶揄道,转入话题,“今儿来就为您暂住证问题,听说您有意见?”

“谁没意见啊?就你们北京人没意见。”我说。

“咱北京人去外地也得办。”黑虎说。我想起牛胖子的壮举,豁出去争论了几句,黑虎立马虎威大发“你还挺较真!”

小羽忙拦住我,打圆场“您别和他介意,他就有点拧巴(注拧巴,北京方言,此处指死脑筋。)。”

王磊和朱虹云也在旁边解围,证明我不是坏人,就是有点掉书袋。

“坏人就不是查暂住证的问题了。”黑制服冷冷地说。朱虹云上前拽着黑虎的胳膊摇摇,差点拍老虎** “您就放过他,他马上也是咱北京的上门姑爷啦。”

“是吗?――你别拽着我胳膊。”黑虎同时享用着作为老虎被冒犯的恼怒和被奉承的得意,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他看看朱虹云再冷冷地打量了小羽两眼,那意思很明白,这北京丫头真瞎了眼。然后振振有词,“那也得办。北京是首都,情况特殊,就是全国其他地方都废除了,北京也不可能,不然就不叫北京了。咱这片更是敏感区域,多少外国人啊,复杂着呢。再说,不就二百块钱的事儿嘛。”

我说不是二百块钱的问题。请你们吃了喝了都行,不行再找个小姐啥的,这楼下就有,二百块够潇洒好几次,也算帮一把弱势群体。虎乐狐笑,均做正人君子状。黑虎说“咱可没那爱好。”

“我也没有。”老雄狐赶紧补充,“这样,您不去派出所,您把这旧的给我,我给你升个级,办好了,给您拿来。跑腿的算我的。”

小羽抢在我前面答应了。我只好磨磨蹭蹭地拿出旧暂住证,掏钱,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