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3)

我在北京有张床 李波 3539万 2021-04-16

我叹气“你们这样下去咋收场啊?”

两人无语。半晌,薛玲吃力地说“你赶紧搬家,他肯定要回来找你寻仇。他就是个疯子。”

我接通门框外被斩断的电话线,上网搜寻房源,当天就搬走了。一天后我给薛玲打电话,季大军果然带着更大的厨具去那里找我了。一个热得冒烟的下午,我在公汽上见到他,他发现我时,我已下车。他脖子伸出窗口破口大骂,一瓶矿泉水砸过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还未开封的冰镇矿泉水!我笑眯眯地向汽车后车窗被挤压成一张烙饼似的脸挥手致谢,慢吞吞地向另一辆公汽走去。

3

再次意识到和房东同住是极大的错误,即使新房东好处得多,还是不舒服。刘备以姑爷身份寄居江东,也免不了忍气吞声,何况你一个房客,一个外地人。

这个房子的格局也让我不满,北京老楼房有个通病,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极狭窄,尤其是厨房,螺丝壳似的,稍不留神不是碰倒了酱油瓶,就是打翻了切菜板,要不就是脑袋碰到了抽油烟机。卫生间轮流用问题不大,但厨房和客厅就麻烦,常常是你饿得眼冒金星,主人还慢吞吞熬汤烧菜,好不容易轮到你,又是一片狼藉,干脆天天吃餐馆。我打定主意只住一季,以后绝不和房东同顶一屋檐。

书出版不到10天盗版就出现了,让你不得不惊叹盗版是中国最有效率的一个脏行业。傍晚散步到小区天桥上,我那本书赫然在目,拿起来一看,印刷粗糙,每本叫价十元。担心这帮孙子粗制滥造,我蹲下来校对起来。果然,即使盗版者与时俱进电脑扫描,纰漏仍不少,气死大爷啦。

女书贩怂动我“这书有意思,性描写够火。”

“听说没啥性描写啊,都被删成太监啦。”我故意说。

书贩翻到封底“看,国内第一个作家裸体上封面,都上报了,还不够火啊。”

“这书卖得咋样?”我压抑着笑。

“我一天卖二十多本了,哥,您说火不火?”女书贩神秘笑笑。

我问“你们在哪进的货啊?”

书贩有些警惕,一把拿回书放到摊上“哥,您买就买不买就算了,问这干嘛?”

一个地下通道的书摊,书被盗得更有水平――书名,内容一模一样;作者却被替换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作家,我在《人精》混时还采访过。

电话里何欣既忧又喜“有人盗你版也是好事啊,特别是第一本书,说明瞧得起你,多少人求着盗还没人盗呢。”

我抱怨“盗我的书就是偷我的钱也是偷你们的钱,这还是次要的;穿别人的马甲,严重伤害我的感情。”

何欣笑起来“这是盗版者对你的鞭策,说明你有实力但还没名气,盗版者眼睛亮着呢。”

我气咻咻地问“就让他们这样猖狂?就我住的那条小街我就发现两处,全北京有多少?全国有多少?这样下去我们吃啥喝啥啊?”

“你不至于吃不上饭?”何欣笑起来,让我去领稿费,同时把盗版书带上,他们向扫黄打非办检举。

区区两万块的版税,扣税就三千多,精确到分。抱怨归抱怨,还是签字,领钱,走人。意外的是一家北美华文报纸连载了小说,意外拿到三千美金税后稿费,由他们驻华机构以185的汇率支付,居然比国内版税还高。国内几家报纸想连载,因合同限制作罢。

拿到这两笔巨款,买了一部普通数码相机,其余统统投进股市。一年内,“长红”已经从二十块上下跌倒了不到十块,亏百分之七十以上,我自作聪明地认为补仓的大好时机来了。后来证明,在我刚正不阿的前半生,再次留下了一个污点。

4

大岛的助理文峰在亚运村“大岛工作室”接见了我。这个工作室和很多小公司一样,私人公寓,公司化装修和摆设。宽敞简洁,浅蓝色木地板,因为在顶层,光线颇为充足。墙上贴了一些电影海报,不少是大岛的作品,书架上摆满了影视类书籍和杂志。

文峰三十多岁,职业经理人打扮。他把我的书夸了一番,说有点痞爷的风格,上半部又有点像《一地鸭毛》。我坦诚受了痞爷不良影响,但故事背景和北京毫无关系。我说他是京痞,我是川痞,一个京城大院子弟,一个小城街头烂滚龙,格局不一样的。我关心的是大岛是不是有兴趣。

“说实话,机会很渺茫。送本子的成群结队,都是白送。”他面露难色,指指文件柜里满满当当的剧本,“大岛都是自己有了主意,找人策划,自己参与写,他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了。而且档期都排到三年后了。”

我很失望。文峰说“即使大岛想拍,可能拍出来也面目全非了,你的小说很多地方过不了关,你不知道现在审查多严。”

“那也得看人,大岛这个量级的――?”我不解的样子。

“您不在这一行不清楚,名导盯得更紧。”文峰拿来一个剧本让我浏览片刻,说,“这个本子,就因为主人公是个流氓,改了几次都过不了关――你们怎么让一个流氓犯做主人公呢?咋去教育下一代?”

“这叫反英雄,文学作品里多了去了。曹操,教父,阿甘,《红与黑》主人公于连,《星球大战》主角韩・索罗,《死亡笔记》里的夜神月……我都说不过来。”我不以为然,“人是复杂的,那种非好即坏非敌即友的二元分割太弱智了。很多事情你没法用辩证法来看,一看就** 。样板戏呢,主角一律高大全假大空?”

“都像咱们这样想就好办多了。”文峰一脸无奈,我只好起身告辞,文峰歉意地说,“认识一下也好,以后万一有机会,还可以合作嘛。”

一个公司的策划总监请我吃饭,在刻意炮制的和谐气氛中,先是把作品夸了一阵,说我这人“鬼精鬼精”的,又指出一些瑕疵,需要更有经验的编剧“动手术”。我当即表示赞同,并希望自己操刀。